20年前，听艺术家潘鹤讲过他的一个梦。他要为艺术家们设计一套专门的制服，只要穿上这身打扮，走在大街上，别人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艺术家。带着这样的好奇心，笔者这些年一直关注时装设计的走向，从米兰、巴黎、纽约、伦敦的时装周，到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青岛、大连、沈阳等城市举办的时装活动，都没有见到专门为艺术家们设计的制服。反倒是，身边的艺术家朋友们在品茶挥毫至兴起时，解衣般礴，不拘一格。没有谁因为制服而成了艺术家，也没有谁因为没有制服而不是艺术家。

　　艺术家最终是靠作品说话，借用现代管理学的思路，艺术史的发展无外乎就是人、财、物三大范畴。以人为本的艺术史，尽管在当下意义上具有先决条件，时过境迁之后还是要回到作品本身的话题上来。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艺术家生前默默无闻，百年之后声名鹊起。而有些艺术家曾经车水马龙，热闹过后，门前冷落。莫迪利亚尼怎么也想不到他的《仰卧的裸女》价值1.7亿美元，同样生前困窘的梵高也想不到他的《没胡子的自画像》《嘉舍医生肖像》跻身于世界最贵的油画之列。

　　就像有朋友调侃西方的油画人物，常常是不穿衣服的比穿衣服的更容易出位，穿得少的比穿得多的更值钱。而中国传统的人物画，不仅穿衣戴帽都有讲究，而且高古游丝描、琴弦描、铁线描、混描、曹衣描、钉头鼠尾描、橛头钉描、马蝗描、折芦描、 橄榄描、枣核描、柳叶描、竹叶描、战笔水纹描、减笔描、枯柴描、蚯蚓描、行云流水描……有板有眼，中规中矩。中国人物画的历史，同样也是服装的发展史。上下连裳、上衣下裳、通天冠、翼善冠、远游冠、梁冠、冕冠、凤冠、纶巾、网巾、儒巾、幅巾、幞头、东坡巾、庄子巾、逍遥巾、万字巾…… 盛唐时期，日本遣唐使到中国学习衣冠制度，回去后还模仿唐制颁布了“衣服令”。看来服装跟艺术家也还是有关系，至少有俾于人物画创作。而当代中国画领域里的工笔人物，画家对服装描绘的精心程度，则几近于无微不至。

　　其实，艺术家也不靠钱说话。纯粹为了挣钱才去画画的艺术家，不管曾经怎样，一旦掉进钱眼子里，早晚有一天要沦落为画匠。就大多数艺术家而言，即便是为了生活，也总会悄悄地留几件最满意的作品不肯出手。买家总是急切地求购画家的精品，恨不得霸占画家一生当中的那件空前绝后的经典之作。事实上，流向市场的作品，以中不溜秋的居多。画家最心爱的作品，常常难以割舍，俗称“心头肉”、“压箱底”。至于那些太不满意的作品，哪怕你花钱巧语、连哄带骗，宁愿撕掉也不卖给你。在市场意识已经很强烈的今天，为了糊口而让劣质作品流传出去，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？哪个画家也不这样干。

　　当然，生活也很重要。完全不顾市场而任性地追求所谓的纯艺术，很难做到。有钱总比没钱好，多多益善。就像画家林墉在前不久谈到：“我一辈子都不喜欢画美女，但你看我这屋子里的东西，都是用美女画换来的。如果不画美女，只是坐在那里画我最喜欢的东西，可能就穷死了。很深刻的画都在我这里，就是没有人要。”艺术家赚钱也不是坏事，就连林墉也说：“先赚点钱，走起路来都不一样。”

　　回到本文的话题，艺术家究竟有没有制服？笔者认为，作品就是艺术家的制服。特别是艺术家的好作品通过市场走进千家万户，或者是被各级美术馆、博物馆收藏，那么艺术家的身份就得到了公众的肯定。每个艺术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设计制服，如果作品卖得好，能改善艺术家的生活，是最好的。如果与此同时，也让相关的粉丝和藏家们在转卖时享受市场的红利，那就更好了。最好的作品也不必舍不得，美术馆、博物馆的收藏，应该是最好的归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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